瓯塑：借市场破解传承之困

　　年轻一代的加入，使传统工艺的传承有了基础。赵用摄

　　学艺难、效益低、后继乏人是众多传统非遗手工艺发展面临的共同危机。然而，温州瓯塑代表性传承人周锦云走出自我限制，将瓯塑与现代建筑、装饰装潢等相结合，发展出了一条年产值过亿的瓯塑产业链。而在良好的市场前景引导下，这项非遗手艺也赢得了不少年轻人青睐，破解了后继乏人的传承之困。

　　老手艺“下海”闯市场

　　说到瓯塑，不得不提周锦云的名字。作为温州瓯塑传承代表人，北京人民大会堂浙江厅的《西湖天下景》和《雁荡秋色》两幅瓯塑主题壁画，就是出自周锦云之手。从上世纪七十年代的瓯塑厂厂长到如今的中国工艺美术大师，周锦云见证了瓯塑近40年的起伏发展之路。

　　上世纪八十年代，温州市场经济发展如火如荼，工艺美术行业却不断萎缩，瓯塑、瓯绣等代表性的20余家工艺美术厂相继倒闭。“当时手工艺商品一直是走出口的路子，出口市场一萎缩，手工艺行业就无法生存下来。”同行的手艺人纷纷改行，瓯塑手艺遭遇生存难题，周锦云首先想到的是如何为瓯塑生存寻觅新市场。

　　“有市场才有传承。”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国内正兴起旧城改建热潮，旅游业也在日益发展，这让周锦云看到了希望。据周锦云介绍，当时国内兴建高级宾馆和高级民用建筑，从设计、施工到原材料应用，几乎完全依靠欧美、日本等海外建筑设计公司，国内建筑设计行业几乎处于空白。“何不以瓯塑作为切入点，开拓一条室内、室外装潢的新路子？”这个想法在周锦云脑海里形成。

　　1990年，周锦云兼并、整合温州市工艺美术行业倒闭的10多家中小企业，成立了温州云艺装饰有限公司，做起了建筑设计装潢的生意。周锦云和他的团队包揽了室内装修和安排陈设。“这是瓯塑这样的艺术品在建筑装饰领域的延伸，它不再是单独的一件艺术品，而是可以和整个环境设计融为一体。”在云艺所操刀的案例里，瓯塑元素或飞上了穹顶、或攀上了立柱，或作为壁画呈现在大堂之中。“我们还给西湖的一艘龙舟作了整体瓯塑设计。”周锦云自豪地说。

　　目前，在北京人民大会堂、中南海会场、杭州雷峰塔、杭州城隍阁、杭州香格里拉饭店等国内文化建筑，都可以见到云艺出品的巨幅瓯塑壁画陈列装饰。

　　用市场“圈”住年轻人

　　上周，当记者走进位于市区马鞍池路工艺美术大师楼的瓯塑研究所时，这里近30位瓯塑工艺师正在为舟山普陀寺赶制一幅大型瓯塑壁画作品，其中不乏一些年轻人的身影。“原来做瓯塑的都是老师傅，但现在我们这支瓯塑队伍的平均年龄已经降至30来岁。”周锦云笑称。

　　在瓯塑研究所里，拥有大学学历的年轻人就有20余位，团队成员涵盖老中青三代。而在上世纪九十年代，招学瓯塑的人，一度条件降到初中、小学毕业还招不到人。

　　对周锦云而言，走市场化的最终目的就是为瓯塑培养传承人。创立云艺的同时，周锦云成立了瓯塑研究所，一方面承接建筑工程中的瓯塑订单，一方面以培养传承人为使命。目前研究所内有省级工艺美术大师5人、市级工艺美术大师4人、高级工艺美术师9人。

　　如何才能吸引年轻人投身传统手工艺行业？“现在的年轻人很务实，如果一项工作让他们看不到前景，他们自然会放弃。”周锦云告诉记者，非遗要“圈”住年轻人，“有没有市场，赚不赚钱”就是最大的考量，而云艺所开拓的瓯塑新市场，正是聚集传承人的强力“吸铁石”。据了解，新人进入云艺的前两年是“学徒期”，以学习为主。为了给年轻人创造好的工作条件，在学徒期，周锦云就为学生提供每年3万元的学习补贴。“出师后，我们也保证每个人的收入至少可以达到城市中上水平。”

　　毕业于中国美院壁画专业的80后小伙雷建栲进入研究所已有3年半。他坦言，学习瓯塑不仅让他掌握了一门技艺，而且让他看到瓯塑行业的广阔前景。“现代人对传统文化越来越重视，而瓯塑展现的就是传统文化。我很看好瓯塑的未来发展。”

　　为瓯塑培养更多“大师”

　　除了市场的吸引，对于瓯塑研究所里的年轻人来说，这份职业也让他们收获了一份成就感。在这里，周锦云为每位年轻人提供了完善的职业规划，要求年轻工艺师们写论文、评职称、评大师，鼓励他们在创作之路上不断求索，勇攀高峰。“我要为瓯塑培养出更多‘大师’。”周锦云如是说。

　　在参与日常集体创作之余，年轻工艺师需要进行个人作品的创作。每年，他们的作品经研究所推荐，被送往海内外各个工艺美术大赛参展、比赛。今年上半年，雷建栲创作的瓯塑作品《母子》系列就获得了第三届中国浙江工艺美术精品博览会的金奖。从美术教师转行做瓯塑的董若慧，刚刚被评为“温州最美青工”。在工作之余，董若慧仍然不懈坚持学习书法、油画、山水画，以求在瓯塑创作上达到更好的表现力。“瓯塑的题材涉及花鸟、人物、山水，这十分考验工艺师对题材的把握能力。如果自己不加紧学习，就永远赶不上老师们了。”董若慧告诉记者。

　　2011年，温州工艺美术研究院挂牌成立，坐落于马鞍池的工艺美术大师楼吸纳了一批工艺美术大师进驻。身兼研究院院长的周锦云也将云艺下属的瓯塑研究所迁至大楼之中。“我希望瓯塑这一套培养传承人的方式可以给其他非遗项目提供借鉴，重振温州非遗文化。”周锦云说。记者 王舒